我的老師夢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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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命故事】

桃園啟智學校主任 易君常

不解學生為何羨慕校長,直到有天,發現驚人祕密……

正式拿起紅簽字筆批改週記,好不得意!那個時代,紅簽字筆只有老師才可以用。

學生對校長美好印象 
第一週,我就發現好多位女孩兒寫下:「看到校長在校園巡視的樣子真是好看,將來我長大一定要做像郭校長一樣的老太太。」讓我不禁笑起來,15 歲就在想如何當老太太?我把孩子們喊來詢問,她們答校長走路的樣子好有氣質,真是好看。

正式上禮儀課後,女孩兒們課後練習外,教室內更時時互相提醒舉止有度,更在週記更讚譽本校禮儀課程讓自己優雅異於他校學生,對她們的自信,我大方的畫上許多朱批圈圈,也回饋鼓勵,週記發還時,是每位同學和導師的私密交談時刻,大家都掀開偷笑喜孜孜的,看看老師給了自己怎樣的回應。

學校有活動 卻想回家鄉
家住得遠,只有長假才能回去,平時周末皆以看書、做手工藝打發時間。來回南北想撿便宜只好選復興號,特別是長假,整個火車擠得人山人海,那年雙十國慶播放激勵人心組曲,費玉清先開場:「晴空萬里,大地含笑……」接者一首首的國恩家慶,起初聽蠻歡欣鼓舞,隨著火車北上,站票的人群越來越多、月台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,每一小時就重複播放的曲子,讓人像活在洗腦的監牢中,我聽了五次半,終於脫離苦海。孰料!回程還在播放,加上光復節、蔣公誕辰來回嘉義共聽了 30 回合,只能用惡夢來形容。

那年元旦是週一,難得的四天假,真想回台北。學校偏偏要參加元旦遊行,參加完遊行,我的假期根本就泡湯了。24 歲的我到處問同事想辦法解決,幾位熟識的好朋友體貼的說:「妳回去吧,妳們班那麼乖,我們幫妳照顧學生沒問題。」我還是不放心,教官偷偷說:「妳回去吧,學生我幫妳顧。」連訓導處的幹事和人事室挺著大肚子的小姐都說:「妳回去啦,遊行當天學生我幫忙看著。」既然如此,有那麼多人照顧,我就大膽回台北了。

回到學校,學生們七嘴八舌說當天她們表現極佳,總共走了三個小時,更大讚:「校長好厲害,穿高跟鞋走了那麼久。」我聽了驟然感到非常內疚。

事情不妙
劉老師偷說:「遊行後校長請我們喝果汁,她問怎麼感覺少了人。我們答全到啦!」果然聰明的校長開始查起此事,她老人家不慍不火,逢人就笑咪咪問:「我怎麼感覺元旦那天沒見到妳啊?」被威嚴的校長一問,大家嚇壞了,紛紛舉證自己在場證明。數日後,劉老師跑來找我:「抱歉,君常我把妳召供出來了,因為校長直接說她數了人數,就我沒有到。我只好舉證自己坐她右邊喝芭樂汁,是妳回家了!」

第二天我桌上放了張美麗的字條,邀請我下午去校長室喝咖啡!事情大條了,整個大辦公室全部的人都為我憂心著。有位資深的許老師來找我,她說:「妳別太緊張,記得,做錯了就認錯,保持笑容,千萬不要繃著臉好像在生氣。」我謹記在心,忐忑不安地走進校長室,校長的神色肅穆,感覺準備好好訓斥我。她才剛開口,我馬上帶著尷尬的微笑搶先回答:「校長!您別說了,我知道錯了,尤其是知道您穿高跟鞋那麼辛苦的走完全程,我實在太對不起學生和學校,保證再也不會有類似狀況發生,請您懲處我吧!」校長愣了下,緊繃的臉鬆下來「妳這樣太不應該啦……」她邊說我邊微笑點頭:「我知道錯,我會改過!」說著說著,她突然笑起來:「不過,說實在的,妳人緣還真好,全校各個都幫著妳,維護妳呀!」她指著人事室懷孕的阿廖說:「連她都去參加遊行,看顧學生,我怎麼可能不覺得奇怪。算了,以後要盡好照顧學生的責任。」哈哈哈,原來是太多無關的人來幫忙反而露了餡。

校長美好形象烙印心中
郭校長是虔誠的基督徒,除了週三的主日崇拜外歡迎師生參加外,晚上也會邀請住宿的老師到山坡上的校長家唱聖歌。她在紅磚牆外搭了一間透明的起居室,和我們聊天喝茶吃點心,猶記她說自己怕做家事,開始工作單純就為賺錢請佣人,耶穌讓她認識教育事工的重要,便一路走來。

有次我們拱她唱最喜歡的聖歌,校長說必須關燈否則流淚太難堪,並唱起:「奇異恩典,何等甘甜…」最後含淚的說:「來台離開母親,我看到老太太推車、提重物……我忍不住過去幫忙,想到這樣,或許也有人肯幫忙我家鄉的母親…」我們也紅了眼眶,來自重視品德教育的光仁,教書也在這樣溫馨氛圍的協同大家庭,我真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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