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文字會跳舞-閱讀、書寫障礙生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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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特殊教育】

高師大特教系學生 蔡品誼

在我眼中,文字不是多一點,就是少一點,還會左右相反,上下顛倒,但是,我告訴自己,不要放棄……

一如往常的夏日午後,陽光自綠樹篩落點點金黃,在應該專心抄寫密密麻麻板書的上課時間,我卻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的風景。大多數的上課時間我都是這樣的,因為黑板、課本上的字,總是像芭雷舞者般,輕快的跳來又跳去,有時還會自己轉一個圈。

隨著年紀增長,自己出外搭車的機會越來越多,對一般人來講,簡單的號誌指示,對我卻像個無法解開的繁雜線圈,因為我看不懂路牌,所以常常走錯方向、搭錯車。有幾次搭火車時,因為看不懂在哪個月台而搭成反方向,也常常差點錯過末班車。

閱讀、書寫障礙的我
我在閱讀上有明顯困難,速度甚慢、跳行跳字……等,這被稱為──閱讀障礙。除了閱讀障礙外,我同時也合併書寫障礙,我寫出的文字是鏡像字,抑或是常常少了一些筆劃,寫字速度也較為緩慢。

小時候,我看到的文字是被拆解的,例如:早安的早,我看到的是「日十」。於是我需要花比一般人多的時間去組合文字,像是運用心像組合,慢慢把文字組合起來。國小教國字時,老師用「永字八法」,一邊唸筆劃一邊教學,我的情況就像有一個想像空間,當老師說:「橫、豎」時,我的腦海就會自動變成指令,再慢慢勾勒出正確的文字。

我書寫也要花比一般人多的力氣,並且需要再三檢查有沒有寫錯。有次國小老師問我:「昨天生字本(大概 30 多個字)寫了多久?」我回答一小時的時候,老師睜大眼睛看著我說:「妳是用刻的嗎?」當下我十分錯愕,也才發現自己的書寫速度差了同儕一大截。

在寫作文方面,我曾經為了把字寫在格子裡,練習了上百張稿紙,有時還寫到發脾氣。但我不想放棄,現在的我已經可以把字寫在框框中,不過那是多少努力和辛苦所換來的,我自己也算不清楚了。

繁重課業使學習更困難
然而,這樣的學習方式只延續到小六。國中後,老師不再像小學一樣拿生字卡在黑板逐字教學,所有新的字我都得自己學習。我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上網找要學習的生字,把它放大慢慢抄寫,再檢查是否有寫錯。國中課業壓力還比較輕,所以可以用額外時間補足閱讀和書寫的困難,但升上高中後,一切就好似變了調。

高中讀的是升學學校,課業難,又加上自己好勝的個性,不喜歡輸給別人或落後的感覺,便一直強迫自己唸完一頁又一頁的書,寫完一本又一本作業,做答一張又一張的考卷。我的大腦非常疲累,因為我所閱讀與書寫的方式,完全違背我天生的方式,不斷地要求自己要努力練習閱讀和書寫的速度,結果導致身體的不適與負面情緒的累積。

而我的文科,是表現比較好的,因為是以聽力學習彌補看不懂黑板的這一塊缺陷。反觀理科方面,看不清楚黑板的式子也影響抄寫部分,且物理有太多符號、代號讓我搞錯,數學算式我也常常跳著書寫,久而久之,因為缺乏上下連貫的連續邏輯,少了幾個式子就完全聽不懂,便會造成學習上的困難。

遇見好醫生
在閱讀與書寫障礙的重重難關下,讓我很挫折,有時候很想放棄努力,讓自己被挫折的洪流給默默沖走,但當這種想法出現在腦海時,我告訴自己,不要屈服,不要輕易放棄。

我很慶幸遇見一位好醫師,他知道我模擬考寫不完,於是在門診時,與我探討一份一份的國、英、數、自、社考卷,他告訴我如何更快做答,為自己多爭取時間。那次模擬考,我自然科只有做答 48 題,但用了他的方式,學測那天,68 題的題目中,我做答了 52 題。

對我來說,那是令我感動的進步,就算離完成做答仍有遙遠的距離,但因為自己不放棄,及醫師不厭其煩教導與鼓勵下,我明白了──當別人還沒有放棄我之前,我都不能放棄我自己。在我的生命裡,我看見的都是混亂文字,我的醫師卻讓我清楚看見四個字:「永不放棄」。

看見自己潛能
在國小時,因為很喜歡跑步,參加了學校的校隊,迷上了馳騁如風的感覺,也發現運動是我的興趣。

國中三年級時,我的啟蒙教練林豐傑老師告訴我,不要被疾病限制住,並鼓勵我往跳遠的項目發展,也是在林教練的教導下,我逐漸接受自己與大家不同的地方。高三下學期時,我來到由林漢森老師帶領的台南市金城國中,接受田徑隊訓練,在金城時,漢森老師視我如一般學生,雖知道我有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,但仍不厭其煩地教導我,這讓我逐漸建立起自信心,朝我的目標努力邁進。

今年六月,在台北市全國青年田徑賽中,我奪得公開組跳遠項目銀牌,也創下個人最佳成績 5.22 米,而在 9 月份的台北秋季全國田徑公開賽中,拿下第八名。我很幸運有著如此優秀的教練,才能讓我能夠找到自己的自信與興趣,躍出美好人生。

後記:除了閱讀、書寫障礙,品誼還有妥瑞氏症、過動症、強迫症。她今年從台南女中畢業,成為高師大特教系的學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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