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見不同的鼓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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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體驗教育專題】

兒童教材編寫、文字工作者 許曉涵

放下理所當然的想法,就可以聽到不一樣的聲音,發現不一樣的價值……

「當隊伍前進的時候,腳步不一樣的人聽見的是不同的鼓聲。」十多年前,偶然閱讀王梅的《該生素質太差》,這句話成了我深刻的迴響。

不是理所當然
大學就讀特殊教育的我,常被挑戰用不同思維看待事情。有一次,老師放了關於聽障社區的影片,一對天生就是聽障的夫妻接受訪談,訪問者問:「你們期待將來的孩子可以聽見嗎?」年輕太太搖搖頭,用手語表示:「我們習慣聽不見的生活,如果孩子聽得見,我們反而會擔憂,不知道如何與他互動。」這樣的回答令我震驚,單純的我以為「和常人一樣」是人人追求的,卻忘了在不同文化、不同經驗下,有著不一樣的思考。

隨著年紀增長,對許多「理所當然」有了新的認識。在特殊教育洗禮後,上帝使我成為泰雅媳婦,開啟了一段打開眼界、思考多元的生活。

都市新娘與部落新郎
我從小在台北東區長大,先生則是新竹尖石後山的泰雅族人,他的部落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,才能到最近的便利商店。放學後,我習慣繞進書店或百貨公司,先生卻是在溪裡玩耍,或爬上果樹遊憩。如今,我們要合為一體,這是場有趣又未知的旅程。

婚後,許多人對我說:「太好了,妳可以幫助部落。」我知道大家的意思,是我可以貢獻專業,讓部落有更好的生活。一開始我也這麼以為,幾次接觸後,發現自己實在無知,我不認識泰雅智慧,憑什麼談教育,難道要塞給他們平地人認為「重要」的東西?我沒有過部落生活,憑什麼讓生活更好,難道主流的「價值」就真的好?我若不先傾聽與認識,根本沒有資格做任何事。

一年多前,我們搬回山上。有次朋友來訪,劈頭就說:「好遠啊,你們怎麼會住在這麼遠的地方?」先生笑著回答:「我們本來就住這裡,是你們住得太遠了!」的確,關於許多事情的看法,我們到底是用誰的角度看待呢?這段對話成了很好的提醒。

與溪流、部落共處
我的部落叫「馬里光(Mrqwang)」,「馬里光」是地名,是社群名,也是溪流的名稱。因為生活在溪水旁,我對這個部落的認識也從溪流開始。

我的公公是魚叉達人, 公公和先生時常帶著魚叉,將頭潛進溪水射魚。

以前, 我總覺得保育魚群應該要禁止捕獵,來到部落後,才體會保育是與大自然共處。部落的人對溪流有深刻認識,他們知道不同河段的特性、深潭的分布、魚群的習性,他們只會捕捉需要的量,絕不捕捉幼魚。在與大自然的互動中,他們找著平衡共處的方式,這不是「可以」或「不可以」的規定或界線,而是一種智慧。

記得好幾年前,部落進行護魚工作,公公與先生對苦花魚有種莫名情感,除了是想念的味道,也是守護的記憶。不知多少夜晚,公公和婆婆睡在河邊,只為守護魚苗,讓逐漸消失的苦花魚再度復育。如今,苦花魚回來了,魚群、溪水與部落的人,以一種新的平衡互動。

「需要帶一些魚給你們嗎?」電話那頭是其他部落的朋友,他們的孩子要結婚,先生說要帶點魚和他們分享。我們部落靠近溪流,對方部落靠近獵場,我們分享魚,他們分享山產。這時我又發現,射魚也成了一種祝福與贈禮。

孩子也需要我們聆聽
這些看似平凡的生活與故事,正一點一滴調整我看待世界的方式。部落是我要努力進入與聆聽的群體,您呢?

這幾年替長老教會撰寫生命教育教材,我發現,不論是與自己、與他人、與環境、與生命,「聆聽」都是建立關係的第一步。我們和孩子雖然活在同樣時空中,但他們內心的「不一樣」,也正等待我們的聆聽。

因此,在我們認為「理所當然」之前,願意先放下自己的專業、放下自己認為的好,從孩子的角度出發,專心聆聽他們的想法嗎?

「當隊伍前進的時候,腳步不一樣的人聽見的是不同的鼓聲。」不一樣沒有不好,只是需要被了解,每一段被了解的經驗都是有價值的。下一次,在我分享部落新學習時,或許您也能分享您對孩子的新發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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