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老師夢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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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會輸的班級?

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教育學博士 易君常

經歷風風雨雨回頭,這時才發現在嘉義家政科我帶了一個「不會輸」的班級,因為人才濟濟,什麼都拿冠軍,我根本是一位陪她們玩的姊姊。回到台北食品科我帶了一個「不要輸」的班級,從開始建立自信後,這群女孩原始根源內在需要他人肯定得種子快速萌芽,這使她們非常好強,什麼都求贏。

不要輸 求完美

食品科 101 班終於穩定的留下 27 位同學。有一天午休剛開始,李教官跑來找我,「易老師,妳跟我上樓去看看貴們班怎麼睡午覺!」,是在吵鬧嗎?趕緊爬上 3 樓,只見全班靜悄無聲,怎麼了?「易老師,妳沒仔細看,她們全部書包掛右側、外套鋪在桌面上、每個人的臉都朝左午睡!」,天呀!真的耶。李教官又補了一句:「這班自尊心強又自愛,妳真會帶班,仔細看全校升旗時,你們全班連稍息時手放的高度在腰,左手在下右手在上都一模一樣,我們都笑說全班姿勢最差的是導師,哈哈哈!」。蛤?真的嗎?

在班會時詢問原因,班長和風紀股長答:「我們發現校規規定,班級在學校連續 20 週整潔、秩序、升旗唱軍歌皆獲得第一名,可以得到優良班級獎盃,要三項連續 20 週,從來沒有班級得到獎盃,我們想得到,所以事事要求劃一,而且嚴格規定制服必需每天熨燙,長頭髮一定得紮成辮子。」

哇喔,我這沒啥出息和競爭心的導師告訴同學,我這導師不強求大家得到獎盃,但如果她們想獲獎,我可以幫忙提醒,一切全班自動自發決定,我不干涉。這群「不要輸」的女生,咬牙說到做到,您能相信區區 27 人在升旗進場時歌聲竟高過 50 多人的班級嗎?有志者事竟成,期末她們竟然拿到獎盃,從此食品科 201 班在校內走路有風,每個同學凡事卻更要求盡善盡美。我心中覺得這樣不太對勁,但也無法說這樣自我要求不好,畢竟,嬰仔師我……從來不求完美。

卯足全力卻失冠

終於一年一度的軍歌比賽開始準備,高三了,這是唯一最後奪冠的機會,我們班下課在教室練習、午休在操場練習、假日更全員集合去中正紀念堂苦練,怎麼那麼多首歌需要練習呀?高中時唯一知道唱《我愛中華》一首軍歌的我,只能買飲料去助陣。我默默畫青天白日國徽,再用紅色硬殼紙為她們做了 27 頂紅帽子,戴在頭上,真是帥氣又美麗大方。

比賽前一週,看到她們在吱吱喳喳討論,我好奇去聽,原來軍歌指揮說怎麼看我們班都覺得不夠整齊,後來班長說出了重點:「因為髮型不一致!」,次日,她們一起到辦公室,拿了大剪刀給我,要求我把她們的頭髮全部剪成耳下一公分。我還在猶豫,學生含著眼淚喊「老師快剪!我們自己捨不得……」,喀擦下去,全班整齊了,我們獲獎了——季軍。

校外教官的評論是:「小紅帽表現極優,高三了全班剪耳下一公分犧牲極大,但因人數太少,無法給予冠軍!」,全班嚎啕哭成一團,只有我笑瞇瞇的說能得季軍真棒!風紀股長兼軍歌指揮拭著淚水大聲說:「老師,妳怎麼都不在乎?人少又不是我們的錯,我們這麼努力才得了第三名,有什麼好開心!妳是不是我們導師呀。」,我離開教室,讓她們去哭個夠,罵個痛快吧,畢竟這群好強的女孩子的情緒緊繃太久了。

享受過程 才是成長最美的

週六班會時,我問她們:「妳們練習軍歌時辛苦嗎?」,沒好氣的答:「很辛苦!」;我又問:「妳們練習軍歌時覺得自己充滿希望一定會贏嗎?」,還是沒好氣答:「當然會贏!」;我再問:「妳們到中正紀念堂練習軍歌時,許多外人在看,為妳們拍手加油,妳們覺得開心嗎?」,答:「開心……」;再問:「妳們軍歌比賽進場時,指揮高喊食三一班,妳們大聲答右!!聲音震撼全場,覺得得意嗎?」,答:「嗯……得意……」。

我笑起來:「我們在這兩個月內,一起辛苦、大家都充滿希望、又開心又得意,那還有什不快樂的哩?重點在我們一起,在一起!為了共同的目標,28 個人一起經歷了快樂的時光不是嗎?沒有獲得冠軍有什麼關係,重點是我們拚了命,連頭髮都剪了,全校都佩服我們的精神,這過程我們很開心,也是高中最值得的回憶不是嗎……」

她們不說話了,我也不曉得這些「不要輸」的女孩子聽進去了多少,但我深信,待時光流逝,這個小紅帽事件,在生命厚度夠後時,大家都會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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